“他的伤?”来回奔波,不知他的伤如何了。
“皇上自幼练武,体质强健,那伤只是皮肉伤,无碍的。”静香为若曦细细道来,她似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只是不想她心里再有任何担忧。
心静,方能病愈。
狂风席卷,卯足了劲的吹打在薄窗上,未关紧的门窗被风摇曳,砰的一声击打出震耳的声响,紧接着一阵砰砰的捶打声猛然在天地间响起,一声一声似敲击在心头。乌黑的天伴着轰轰的雷声,时而有闪电噼啪作响,在幕黑的天际划出狰狞的裂痕,如鬼魅狂啸。
雨下的很急,原本温热的大地突逢阴冷,骤然泛起了闷燥,正在熟睡的若曦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房间里所有的门窗都被关的紧紧地,她正想起身掀开帷帐透透气,一道大力忽的将门拍开,劲风裹着豆大的雨滴卷了进来,帷幔翩飞,若曦只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就被拉近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温热的唇息掩盖了周身的凉气,散出淡淡的温馨,一点一点的蔓延至全身。
虽然穿着雨蓑,但今晚风雨大,他的身上仍旧湿湿冷冷,湿发紧贴着冷峻的面颊,有水滴沿着乌黑的发梢流到脖颈里,脸上湿湿润润,难掩疲惫之色,然而他的眼眸却弯弯如月,异常的欣喜。
他抱得太紧,若曦禁不住抽吸一声,白慕清立即意识到触碰了她的伤口,赶忙又将她松开,只是看着她安然就已心满意足。
“你怎么来了?”
若曦左右瞅了瞅,没找到锦帕,只好攥了左袖轻轻地按在他的额头,眼睛,面颊,拭去脸上的雨水,如此狼狈的摸样,倒是与平日里见的白慕清大相径庭。若曦看着,不由得有些心酸,可心里霎时被填的满满的,暖暖的。
“知道你醒来,只想快点来看看你。”白慕清把若曦的手拉到怀里,握在手心。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她如玉的面容,细腻柔软,仿佛要讲这一切都刻到心里。
想起她晕倒的那霎那,仿佛整个天地昏暗无光,乱了。
那样的担惊受怕,唯恐失去,此生都不要再经历。
“以后,不要再吓我了。”白慕清温柔着道,目光清澄,溢满了担忧。
如一池春水,荡起层层涟漪。
若曦低下头,微微的点了下,“嗯。”然后她又忽的抬起头来,迎着白慕清如水的眸子,很认真的道,“那么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能这么冲动,清,这不是你。”
曾经的白慕清不为任何事所动,他举止高雅,云淡风轻,冷漠却也冷静。
白慕清微微一怔,兀自苦笑,“我只是担心你。”
“清,你是西凉的国君,不能只为一己之私,更要为西凉百姓着想才是。而且?”若曦咬着唇,低垂着头,声音哽咽,道“我只剩下你了,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她抓着白慕清的衣襟,几乎要拧出水来。
到了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在乎他,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离不开他了,他已经在她的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好,我答应你!”白慕清挑起若曦的下巴,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泪意涟涟,泪水盈满的双眸中晃动着不安和渴望。
白慕清伸手抹去她的泪水,温热的泪在他的指尖消融,他的手轻微地颤抖,看着她梨花带雨,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这些日子的担忧让他不敢回想,失而复得的欣喜让心底叫嚣的冲破了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
风也温柔,雨也轻。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皇上,奴婢送干衣服来了。”是静香站在门外。
如此巧合的出现,让若曦蓦地一怔,她抬头看向白慕清,见他眸子里晕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若曦大窘,莫不是方才发生的事静香都听得一清二楚?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如此恰好的时间里出现,惹人怀疑。
若曦的脸更烧了。
白慕清欢欣一笑,他揽过若曦在她的额头轻轻一,方才起身,放下床幔退到一边站着,“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响,若曦半倚着软垫靠在床头,透过朦胧的床幔看着静香托着衣服进来,她低垂着头,放下木托盘后先到一旁将烛光调的更亮了些,他丰神雅淡的身姿被烛光映的更加隽秀,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再看别处。
静香服侍白慕清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收拾起湿衣缓缓退下,从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床幔再次被掀开,干净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若曦抬头一看,白慕清不知何时已将湿发松散披在背后,只用一明紫的发带松松垮垮的束住,慵懒高贵,随性而至,却是她不曾见过的摸样。
“怎么了?”见若曦看着他怔怔发呆,白慕清勾起手指从她的鼻尖轻轻划过,问道,“身子还没好,不觉得累么?”
雨下了许久,闷热的气息渐渐散了,房间里渐渐起了湿凉。
若曦回神,浅浅笑着,反问“你一路赶来,不累么?”
“嗯,倒是真有些累了。”他说着,双手一撩衣襟便径直坐在了床头,一条腿搭在床沿,双眼眯起,似要睡去。
若曦一惊,莫不是他要睡在这?蓦地想起方才的情形,若曦兀的脸上一红。
她轻轻地扯着白慕清的衣袖,似有些尴尬的唤他道,“你回房间好生睡一觉吧。”
“回房间?”他勾起唇角,如风一笑,“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啊,净禅院中供我休息的只有这一间房间。”
若曦脑中轰的一下炸开了,她现在住的是他的房间,睡的是他的龙床。
她身子紧绷,想也未想的一下子直起身来,掀了被子就要下去,幸得白慕清眼疾手快将她又拉了回来,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去?”
“清,我?”
“啥曦儿?”白慕清眼神一暗,似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轻轻地叹息,拉了锦被将她盖好,自己仍旧靠在床头,似困意袭来,低声道“等雨过了,我就到外面榻上去睡,你放心。”
等雨过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若曦几乎已经忘了外面还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莫名的心安。
他是在担心她会害怕么?
明明已经很累了,却仍旧守在她身边,他靠着床柱坐着,长长地墨发垂在枕上,于她的交错纠缠,丝丝缕缕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曾经许下的承诺忽的涌上心间,“我白慕清,此生绝不负你。”
你若对我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昨晚迷迷糊糊,不知何时睡着,只记得身边萦绕着一股子清新的味道,宁心安神。
清晨醒来,身边已经没有白慕清的身影,心中恍惚,没来由的一阵失落,仿佛昨晚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又很奇怪的梦,太阳出来了,梦也就跟着醒了。
静香听到里间有了动静,停下手上的活,试探性的叫了声“小姐醒了?”。
若曦耷着眼睛,十分没精神的应了声,躲着伤口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眼睛盯着正上方帐上繁复的花纹,默默地不出声。
有人缓步走进房间,“吱呀”一声推开窗子,忽然一道明媚的阳光透过轻纱帐射了进来,雨后骄阳热烈似火,伴着湿湿润润清清爽爽的草木香气扑鼻而来,冲淡了房间里积郁了一晚上的温热。
阳光将一个窈窕的身影投在浅淡的纱帐上,温柔清丽的声音舒缓的如同吹进来的清风,“小姐现在要起床吗?”
犹豫了一下,若曦嗯了一声。
静香掀起纱帐,拉了金钩将纱帐勾起,分垂两侧,然后取了身后托盘上白色衣裙给若曦换上,羽纱轻盈,浮起淡淡的忧伤。她身子未好,只得在床上由着静香简单的梳理,用一根通透的白玉簪子挽起。
那支簪子雕着玉兰花尾,雕工十分细致,没有过多的装饰,古朴而简单,一如她曾经弄丢在东越皇宫的那支,那是程奕轩费了许多心思买来送她的。她将那支簪时时握在手心,日日思念远方的他,担心他是否吃饱穿暖,是否也在想念着自己。然而,那些思念如今只剩下了痛楚,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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