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轻轻抚摸兽角的手，却让她微拧的腰肢，曼妙至极。
顾家大郎一直觉得善舞的女子，那种韵味，很是好看。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一次清明祭祖，本应该由你回来操办的。”顾家娘子唤他，“璞之，是不是学业出了什么问题？”
顾家大郎，名朝暮，字璞之。
璞之，取自《诗经》：“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是龙首书院的夫子为得意门生取的，寓意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殷殷期许。
顾家大郎垂下眼帘，“没有，只是书院考核，耽搁了几日。所以回来晚了。”
“这里才是你的家。”顾家娘子说，“要是没有乔掌柜慷慨解囊，你这书一开始便念不成。四镇八村人都看着他卖了祖田，供你念书，只因定了这门亲。良心债，不是银子能偿还得了的。”
“儿子明白。”
“其实你爹想让娘带着阿九送你去书院。”顾家娘子压低了声音，“但老太太没有答应。”
顾家大郎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这一趟，原本也是来接祖母、爹、娘和阿九前去江左的。
他置了一处三进小院，和家里房子看上去差不多大小。
“娘知道你是想在青阳城里成家。就是想去帮你掌掌眼。正好也带阿九去裁几身新衣裳。”
顾家大郎愣了下，听顾家娘子接着说，“你爹这辈子没亏欠过谁。今天乔掌柜出丧，天还没亮就出了门，‘送’乔掌柜最后一程，全了这十来年的情分。乔幺娘大闹灵堂，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乔掌柜这丧事赶得寸，正在两家议定退亲之后。
绸缎庄的乔掌柜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退亲也被他处理得妥妥帖帖，还说以后两家人只管当成亲戚走动。
四镇八村的人也都知道，顾家大郎要去给西秦人当官，名声要紧，赔了乔家一大笔银子。
只等风头一过，乔掌柜还是能风风光光嫁了幺女。
两家人的情分不断。
顾家大郎突然听母亲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说。
“幺娘这孩子也委屈，才退的亲，怎么寻人说亲？下面的侄子侄女，却等不得。乔掌柜走得突然，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待一声。就说我们抬进去的银子，是因为和乔幺娘退了亲，还是因为乔家卖了祖田。说法不同，日后分家、分银子便不同。”
顿了顿，又道，“有人居中说和，两家干脆换亲。反正你妹妹还没有定亲。”
顾家大郎喉结微动，明晃晃趁火打劫呢，喊了声娘。
见她朝自己望过来，跪了下去。
顾家娘子规整盘起来的发，露出耳垂上的白珍珠，圆润光泽。
面上淡淡的，只有那沉静的眼神一如往昔。
“你这还没做官呢。”
顾家大郎的头低了下去，“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救了弗离，虽说当时顾不上，可儿子得负责。她外出时，遇上意外，受了重伤，一直不见好。我守了几天，所以才没能回来祭祖。”
他掐头去尾。到底没有如实说，自己也身负重伤。
顾家娘子看出大郎还有话藏着掖着，儿大不由娘，叹了口气。
“你也就这一个妹妹，就这么替你挡了灾。真和剜我心似的。钱，一早给了，婚书也退了，只是还没有一起前去撤了龙神跟前的姻缘灯。又来要人，要钱。人情债难偿。”
又说，“谁让我们那时上赶着求亲，退亲也没有埋怨……你在外面，只管瞒着我们便是。谁知道乔家人是不是得了消息，用话拿捏住了你爹。这哪里是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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