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铜板。
这料子可要二两银子一匹。
然后，他接着说：“少了，不好办事。少年郎一看就不缺银子，却有眼前忧。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索性连你的灾一起施舍给我吧。”
顾家大郎怔了一怔，不禁失笑道：“那老丈，你要多少呢？”
老乞丐收起铜钱，抽了那一支青竹竿，晃了晃，卷起的白布条展开。
顾家两兄妹才瞧见那上面的四个字：
铁口直断。
巷子拐角的风不大，那一块白布上“铁口直断”的四个字，半卷半舒，也有气无力似的。
但老乞丐说的话，却煞有其事，底气十足，“十个铜板占卜一卦。看你小儿器宇轩昂，前程远大，概不还价。”
顿了顿，又接着自吹自擂，“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铁口直断’的名头，知古今，断吉凶，算生死，圆黄粱一梦。正在梦里和神仙下棋了，听到有人求我指点一二，这才折返回来的。”
顾家阿九听得一怔，这是在和她说话么。
师父曾经说过，认了她为主的明玺镜，乃是巫山神女明玺天后从不离身的怀璧，所化法器。
可知古今，断吉凶，算生死，圆黄粱一梦。
东朝国教长生道将其奉为得窥长生的天眼，通往长生路的密令，打开长生门的钥匙……东朝唯二的一件帝王神器。
她想，这老乞丐是表明他长生门人的身份？
顾家大郎见这自称铁口神断的老乞丐，仍然倚着墙半躺在路边，抓牢他袖口不放，另一只手拄着一人高的青竹竿。
微微眯缝着眼，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只是，这里离家并不远。
正思量着，那老乞丐却等得不耐烦，喝问道：“你，算是不算！”
振聋发聩。老乞丐抓着他衣袖就是不放。
顾家大郎突然笑了一笑：“那么，你要多少呢。”
他们的凝望令一旁的顾家阿九暗暗心惊，但见那老乞丐怒目圆睁，另一只眼睛确是完好。
瞎的却是左眼。
她心下一动，明明昨天还没有瞧见这老丐。
抢在他狮子大开口之前，顾家阿九含笑走近老乞丐，学着酒楼伙计躬身行了个礼，道声：“前辈，请了。”
老乞丐看她一眼，似是受惯了人家跪拜一般，大剌剌地生受了她一礼。
面上越发显得莫测高深：“小孩儿，什么事？”
顾家阿九接着道：“前辈看起来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之辈，敢问前辈可是十来年前名震南疆的‘神算子’前辈？在下神交已久。”
又拱手道，“素闻黄泉底下见长生。明月照白骨，还魂酿骨香。坟头桃花冢，红颜化枯骨。”
老乞丐上下打量着她，杏眼灵动，青衣朱唇。
一朵桃花似的模样，左脸上一个梨涡，虽然眉眼还未长开却也可窥见日后的殊丽。
不过，最毒美人心。
男生女相，更是夭寿。老而不死是为贼。
偷天命。
他就是栽在这龙首山下的桃花坞里。
老乞丐突然就改了口，“原来，竟是故人之后。女大十八变，还请恕我眼拙。”
说着，松开了与她结伴的少年郎。
顾家阿九催动明玺镜，右眼眼瞳上倏地多了层冰质薄膜，无色通透，视线里的画面却蓦地分层：
上层为肉眼凡胎可见的表象，色泽灰白，内里确是有所遮掩的色泽鲜活的真相。
而这，大概就是明玺镜得窥长生的天眼。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