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浑身透着和善,像是功德圆满的高僧,但一双三角眼中却是极深的凶性,如同下山的猛虎,择人而嗜。
听到声音的纪纲如遭雷击,刚刚站起的身子又重重的瘫坐在凳子上,棱角分明的方脸扭曲不定。
他终于知道朱瞻基与月公子为什么有恃无恐了,那位竟然在这里。
整个大明庙堂中,他纪纲只怕两个人,一是赐给他无限权威的当今圣上朱棣,另一个就是这声音的主人,太子少师姚广孝!
这位靖难之役第一人,以北平一地而胜全国之兵的实际操纵者,一手将圣上从燕王抬上了龙椅的绝世狠人,大明朝唯一能与刘伯温争辉的谋士,可谓是功盖三军无有能及者。
刚坐下的纪纲心中立马有了谋断,他急忙从桌上又站起,拿着酒壶咧嘴笑道:“少师出家人也要饮酒?”
那黑袍僧人从雅间走到楼扶手前,月公子与皇长孙朱瞻基自觉站到他的身后。
“总是喝茶嘴里都有些淡了,总是要喝点酒的,贫僧是修心中佛,不在乎什么清规戒律。”
“那这半壶好酒就送给少师了。”
纪纲本想运气内力直接扔到楼上,但总觉得不妥,转身派人急碎步送到楼上。
“纪指挥使不一起小酌两杯?”黑袍僧人又说。
“不了不了,卑职还有要务在身不宜喝酒。”
“这两个小兄弟刚才说的叫花帮的事你可要好好查查,贫僧一向慈悲为怀,最见不得此等伤天害理的事。”
“少师说的是,我这就去查,我这就去查。”
纪纲一刻也不想在这戏园里待,挥手示意城防军首领万仁撤兵,自黑袍僧人出现就瑟瑟发抖的万仁如释重负,一步三磕绊的跑出戏园,歇斯底里的大呼:“给我撤!快撤!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这么慢!”
“少师,我先告辞了,城中还有匪徒流窜急待我等去缉拿。”纪纲提出要撤。
“去忙吧,纪指挥使可别让贫僧失望啊。”
纪纲沉着脸准备离去。
“等等!”
说话的是月公子,他眯着眼睛缓缓说道:“纪指挥使忘了还欠我一个茶杯呢?”
纪纲的脸更阴沉了,他拿起桌上他甚喜爱的斗彩青花葡萄纹酒杯,运气内力直丢向月公子。
“还你,我这杯子足以抵你半座戏园。”说要纪纲转身就走。
月公子一把接住,拿在手中把弄。
纪纲扭头就走,还没走到门口脚边“啪”一声,那能抵半座戏园的酒杯应声而碎。
身后月公子悠悠自语:“可惜你的杯子也和你的人一样,不让人喜欢。”
纪纲也不理会月公子的嘲弄,自顾自的一边出门,一边抽出那绣春刀。
戏园外一声惨叫,那前来作证的小二被一刀劈死,颈首分离。
戏园内朱瞻基急道:“少师,他这是要杀人灭口!”
“随他吧,纪纲现在对皇上来说还是有大用处的,尽量不要去招惹他。”
黑袍僧人说完又转身回雅间中坐下,并示意几人过去同坐。
张白渔此时准备请退,他十分担心张州委与苏慕寒,两人人生地不熟,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杨阁老,月公子多谢搭救,晚辈两人还有两个同伴在外,就不在这打扰了。”
“张白渔,我还记得你,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嗯?你加入敕方庄了!”看到张白渔袖臂上的敕方庄标志,月公子问道。
“是的,有幸被敕方庄所收。”
“那鬼地方有什么去的,来我圣教,我罩着你。”听起来月公子对敕方庄极为不满。
同样一开始就对圣教满满敌意的阿水反驳道:“我们敕方庄是不比当年了,但总比一些犯上作乱的……”
张白渔赶紧捂住阿水的嘴,他这话说出来就是死罪,圣教是当时江湖上唯一支持朱棣夺位的门派,说圣教就如同在指着鼻子骂当今皇上。
月公子与朱瞻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大明朝如今最忌讳的话就是犯上作乱,就连一直帮张白渔两人说话的杨寓也把头低了下去。
“诸位!实在……”张白渔一时也想不出如何替阿水开脱,只能拼命捂住阿水的嘴,任凭阿水在他怀里挣扎反抗也不松手。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