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义父一直在勉励自己,可方遒不知怎地却从义父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义父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感到不详,感觉就像义父即将离他远去。
这种感觉让他分外地不安,哪怕义父再三安抚,他依旧是难以入眠,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
......
方遒的预感并没出错,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方义便收拾好一切,准备悄悄离开。
他悄悄地来到方遒的房间,不舍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义子,将事先写好的告别信放他的床头,狠下心来转身离去。
他心里很清楚,这次的别离,将是他们父子最后的告别。
可是为了自己的使命,为了给遒儿的明天铺平道路,他还是狠下心来,选择了义无反顾地离开。
当他走到公寓门口,打开门,准备离去时,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满是不舍地向着方遒卧室望了最后一眼。
可就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
他看到卧室门口,正站着他熟悉的,义子的身影。
他一手捏着信纸,一手拿着石板,噙着泪花望着自己。
方义心中不忍,只能扭过头去,一言不发地想要离开。
方遒却如乳燕般,飞奔而来,一头扎入义父方义的怀抱,用哭腔哀求道:“义父,不要离开。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好吗?”
方义心中一酸,过去父子两人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回忆,一点一滴地淌过他的心头。
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挤出一个笑容,摸着方遒的脑袋,溺爱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在看到方遒手中捏着的那封信纸的那一刻,方义就知道他写在信纸上的一切,义子已经都知道了。可即便如此,他还心存侥幸,希望义子没来得及看完全部。义子若知道了真相,又怎么会放他离开。
方遒苦苦哀求道:
“义父,是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义父。我犯下的错,应该由我来弥补,而不是义父你去承担。
求你了,求你留下来。
什么光明教会,什么光明神,我统统都不怕,尽管冲我就是。
我只要义父你好好的,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不再任性。”
方义心中一声低叹,抚摸着义子的后背,安抚道:“孩子,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命运安排我们相聚,又安排我们别离。”
“不,我不信命,也不认命。”方遒抬起头,看向义父,倔强道。
方义看着义子眼中闪着坚定而执着光芒,心中满是知足,有子如此,他还有何不知足的,他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他劝方遒道:“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不仅义父有义父的使命,你也有你的使命。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像我们这样拥有超凡力量的人,能力越大,也意味着责任越大。
就像你是士官长的后裔,这不仅是你的荣耀,也是你的责任,承担起士官长所曾肩负的责任,这就是你的使命。
而义父同样也是如此,义父也有属于义父的荣耀和责任,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人和履行的职责。
更何况义父已经时日不多,义父宁愿马革裹尸而还,也不愿病死在床上。”
可方遒哪里管这些,什么使命,什么荣耀,什么职责,都比不得义父来得重要,只紧紧地抓着义父不放,不让他离自己而去。
方义看着耍起无赖的义子,是又气又笑又感动。
不过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身为九阶法师的他,虽然钻研符箓时间不长,可到底是能教出方遒这样高级符箓师的存在,很快便悄悄地掏出一张定身咒,贴在了义子后背上。
哪怕方遒拥有着七阶的超凡力量,通常能够无视定身咒的影响。
可是身为九阶法师的方义,所使出的定身咒又岂是寻常定身咒可比,自然是被吃得死死的,中了咒后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看着义父一步步离自己远去。
“惟愿此身有所葬,惟愿此魂有所归,惟愿故乡水长青,惟愿乡人享太平......”
斯人已去,余音还在。
方义听着这回荡在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中的声音,一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滚烫的泪珠扑簌簌地滚下。
那泪珠嗒嗒地搭在手中石板上,渐渐地渗入其中。
慢慢地石板的那副铁石心肠,也被这离别的泪水所融化,忽地大放光明,如同朝阳忽然从地平线上跃出一般,鲜红、光明、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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