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沉回来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
沐晚有些过于安静了。既没有故意吵闹，也没有冷言相激。
“沐晚…”顾月沉小声唤道。
顾月沉轻轻抚上沐晚的脸，感受到了均匀的鼻息，大概是睡着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沐晚，顾月沉都会想要做出同样的举动，那些以前从来没有察觉到的小癖好，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他与沐晚的相处中显露了出来。
既然是宿命的牵引，那么无论经历多少分别，也斩不断这最深的羁绊。待到终末之时，我们会再次回到最初的相遇，就如同贪婪的衔尾蛇，在无限循环中不断地吞噬着自己的躯体。
顾月沉凑到沐晚面前，轻轻擦了擦他眼角未干的泪痕。
顾月沉用另一只手拂过沐晚的脖颈，瞧瞧你，无论在别人面前多么强大坚韧，在我面前也还是会露出这么不堪一击的样子。
无论是你的血还是泪，今后就只为我一个人而流吧。
看着沐晚的眼睑微颤，似乎快要苏醒的样子。果然，比起闭着眼睛的安静的沐晚，他还是喜欢那个睁着眼睛会冲他嚷嚷的沐晚。
顾月沉揉揉眼睛，坐回了那张舒适的椅子上。
他当时离开后，去把沐晚的那笔钱取了出来，连同花掉的部分，全部送还给了那个人。不难想象到那位大人得知刺杀失败的消息和看到退回的赏金时，是什么样的表情，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沐晚一定会被迁怒，所以在此之前，还是不要露面了。但沐晚应该很难听他的吧。看来自己的藏书室要暂时充当牢笼了。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顾月沉忍不住低笑出来。
而昏睡的沐晚也在这低笑声中睁开了眼。
“沐晚，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顾月沉把清粥和清淡的小菜放到沐晚面前，舀起一勺粥放到沐晚嘴边。
“又淡又少，不合胃口。”
“是很清淡，不过纨兮说这样吃比较好。这些都是她做的药膳，说是养胃的。”
沐晚本来还想再抱怨几句，听到后突然就沉默了，然后默默地吃了起来。
顾月沉很惊讶沐晚的配合，“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吧。”
顾月沉不提还好，一提沐晚就来气，感觉肚子里一股火冲到脑壳，想一口粥喷他脸上，想想还是忍住了。
顾月沉并不意外沐晚的沉默，意料之中，不过至少也没暴躁得跳起来不是吗，这说明沐晚已经在渐渐被他驯服，但是想要真正的心悦诚服还需要时间和契机。
他耐心地喂完一碗粥，又喂了些菜，这个过程，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喂，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沐晚晃了晃身上的锁链，对喂完他就重新坐回去的顾月沉大叫道。
顾月沉皱起眉，嘟起嘴，做了一个孩子气十足的鬼脸，“才不放呢，还没到时候。”
沐晚差点被他给恶心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这样关着我又有什么用，你不是要我加入你们吗？”
“我让你加入安定军和我现在关着你有什么冲突吗？”
沐晚被噎了回去，气呼呼地鼓着脸颊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
“你书里的人都不穿衣服的吗？”他实在是太无聊了，毕竟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他人。除了盯着顾月沉看，他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做。他连带着也盯着顾月沉的书，文字他不认得多少，但是里面的图可真不少。
“嘘，小声些，虽然□□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但让那些古板的贵族知道了可不得了。”
“…你嘴里说着可怕，可你的表情除了高兴就是…不屑？”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拿捏住他们的弱点，自然也能和他们好好相处了。我除了剑，还有其他武器可以对付这种人。□□，可是最好控制人心的，尤其是女人。”
“你可真是……”
“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读书写字啊，沐晚。”
“如果能知道你脑袋里想些什么，我要学。”
*
顾月沉听下属汇报的时候，沐晚正在和和一如既往的淡粥做斗争。
其实以顾月沉如今的地位，供给给沐晚一些肉食并非难事，但由于苏纨兮的强烈要求，沐晚 还是只能从清淡饮食吃起，近期不可沾腥辣之物。
沐晚的饮食时间是跟着顾月沉一起的，因为顾月沉的饮食非常规律，只要条件允许，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在沙场，用餐与休息时间都是固定不变的。除了他自身强大的约束力外，他还刻意让外人熟知这些“规律”，就好像要给外人行不轨之事提供机会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出于自身的骄傲与谋划，顾月沉要求所有人都遵守他制定的“规律。”
举个例子，今天是月末，这一天鄙人刚好有时间，所以各位来刺杀我吧，如果换一天来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并加以利用，任何发展都不可以脱离他的算计，顾月沉就是这样的人。
沐晚本能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匮乏的语言让他无法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感觉，而且比起对方的作风，沐晚更专注于顾月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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