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很少接触正常的少年。太宰治……这个他在两年前认识的少年,生存的地方就是暴力与死亡的中心,他天生为黑手党而生,很显然也不是通常观念上的“正常”。织田作之助这时候甚至不觉得对方是个孩子。
而与太宰差不多年纪的白野镜……老板说过她第一次来到西餐店太过微妙,但织田作之助并不在意。
白野镜在后来接近他是怀着某种奇异的羞愧感,即使有什么目的也不会是恶意。她在人间,却孤独的像是异类,但这种孤独和太宰治不同,没有仿佛带有拒绝意味的坚固屏障,织田作之助随时都能踏进去。于是他就踏了进去。
这种选择是双向的。白野镜抱着善意主动的接近了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不讨厌这个小心翼翼的孩子而坦然地接受邀请与她成为了朋友。
……虽然有时织田作之助会觉得是自己又有了个孩子。
这有点奇怪,不过并不赖。
开着门的房间里黑发少女面对着五个精力充沛的孩子,织田作之助靠着墙听里面吵吵嚷嚷的孩子们询问问题而白野镜难得用着无奈的语气说话——要知道即使总是遭遇意外,这个孩子也都是那种温柔又冷淡的反应。
他情不自禁的微笑了起来。
屋里的白野镜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染上无奈但并不是真正的无可奈何。她不为孩子们的问题感到受到了冒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幼崽的耐心很足,于是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们关于织田作之助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问题。
内容当然是有第一次的相遇和后来各种各样的意外了。
年纪最大的男孩“啊”了一声,“白野你的运气真是差劲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像游戏里的、[幸运E]的属性对吧!”
“幸介……幸运E是什么?”唯一的女孩好奇地提出了问题。
幸介一只手捏着下巴,就像小老师一样挥了挥另一只手,“就是……运气糟到没有好结局的枪兵?”他说着看向了白野镜,“白野你是枪兵吗?”
“涵义外延才是我的这种运气。”白野镜认真地回答道,“我并不是枪兵。”
幸介有一瞬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也许是在想为什么她会和织田作之助成为朋友——年纪最大的孩子早就听到些许风声,关于他们的收养者的工作。
但这并不会是他讨厌这个比他们都大的人的理由,“这个不重要!不过白野你做的饼干很好吃哦!”他夸奖道。
其他四个孩子也争先恐后的开始说他们自己的想法。
暖黄的灯光在上方照耀着这个有着乱糟糟的床铺和耷拉的墙纸的孩子们的房间,温和又明亮。似乎连空气都盈满了独属于孩子们的天真和热诚。
白野镜在这种气氛里不易察觉的恍惚了一刹那,然后露出笑容听孩子们说话。
……真幸福啊。这样平和的情境……绝对不能消失。
*
她突然开始在意自己的过去到底是否有能够让她坦然微笑的存在了。
不过现在认识的织田作之助也是这样的存在。
*
“孩子们有点吵闹。”
“他们笑的很开心。”
夜色慢慢的变成了晕染开来的青黑,离开西餐店的白野镜和织田作之助一起走在灯火通明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来也奇怪,他们年龄差快两个代沟,还都是习惯性面瘫的人,彼此间却很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脑电波无缝对接,在某些事上心照不宣。
接上织田作之助的话后白野镜思路莫名其妙地歪了一下,“他们的笑容就是健康的证明。”生理和心理都非常健康,对于孤儿来说足以证明即使织田作之助不常去见他们也仍旧是用了心去对他们的。……辛苦吗?
“并不辛苦。”她没有问出口,而织田作之助却像是察觉到她这样的想法而回答道,“……和他们一起的时光非常棒。”
“……真好啊。”没有过去记忆的黑发少女说道,她重复了一遍,“这样的生活,真好。”
脚步慢了一拍,与此同时她看向青年头顶。银色沙漏漂浮在那里,和对方一起前进,路边霓虹灯的光照在青年身上,穿过了它。只有白野镜一个人能看见的、不存在实体的沙漏,此时此刻仍在静悄悄地运行着。
“白野?”织田作之助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突然落到后头的年轻友人。
他们此刻经过了一家居酒屋,深蓝色的帘布底下有一只三花猫走出来。它蹲在门前,看着他们喵了一声。
在他停下时就移开视线装作看猫的白野镜轻轻应了一声,“没事。”声音虚薄的像是轻飘飘吹过的风,她重新看向他,并迈步与他并肩,“猫很可爱。”
“是啊。”织田作之助附和。
他们再一次迈开了步子。
被说“可爱”的三花猫蹲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逐渐远去的青年和少女,眼里清晰地映出了他们的背影。
在那两个背影消失不见后它低头舔了舔爪子,喵了一声,摇着尾巴步调优雅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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