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宫墙慢慢挪回了昭彰台的男子,迎来了他的不速之客。

天子一脸坏笑地看着面色苍白、正给伤口上药的言喻,乐了:“怎么,朕的圣旨让你不满意?”

言喻将伤口包裹好了,才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问:“陛下此举,对你我有何好处?”

天子轻哼了一声:“让朕那引狼入室的女儿,早点瞧清你这匹大尾巴狼的真面目,不好吗?”

言喻闻言,眸光一沉:“陛下若想置天下于不顾、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那草民无话可说。”

天子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看了他几圈,才幸灾乐祸地说道:“言喻啊言喻,朕看你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想不想动用那块废铁的问题吗?现在是你还能不能让长定再准许你接近她的问题……”

“所以,您这是在用殿下来威胁草民继续与您合作?”言喻看向天子的目光中带上了凌厉之气,“如今殿下单是知道了草民的这一丁点儿心思,都动怒至此您猜猜,若她知晓她的父皇,与草民是一丘之貉,她又会作何想呢?”

天子冷笑:“朕与长定血脉相连,朕永远是她的父皇可你,却未必会是她永远的先生。”

“草民区区一个与她并不相干的人,都值得她勃然大怒更何况,您是她最在意的亲人?”

天子就连死鸭子嘴硬,都与云玺如出一辙:“朕是为天下苍生而你现在在长定眼中,却是个不折不扣、自私自利的小人!”

言喻被天子气得伤口生疼。

他侧首,冷冷地剜了天子一眼。

吓得天子浑身一颤。

那道凌厉的眼神中,明晃晃地飘着“倒打一耙”几个大字。

言喻怒极反笑,道:“草民为何成了小人,与殿下为何恶名远播,不是同一个原因?”

天子:“……”

“若殿下知道,您为了天下,不惜让她的胞兄以身犯险挂帅出征、不惜将她当作用来杀鸡儆猴的那把最锋利的刀,您猜,她是会因您心怀天下而感激涕零,还是会因她的至亲至爱,宁为天下而不惜利用她而伤痛?”

“是,您固然疼爱殿下,固然已为殿下打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可这在忽如其来的真相冲击之下,根本不值一提。”言喻缓缓披上了一件干净的里衣,轻哼,“草民,可不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吗?”

天子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得失声,辩无可辩。

他是长定最亲的人。

是长定最依赖的长辈。

是一直陪在长定身边的人。

可是他却也是第一个将云玺当作了工具的人。

从前云銮就曾阻止过他。

云銮曾说,他们身为男子,非但不能护自家妇孺周全、反而要拉一个孩子下水,实属男儿之耻。

可他一意孤行,甚至斥责云銮身为太子、却不将天下放在心上。

如今,他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平时只在自己面前撒娇耍赖的女儿的怒火。

虽是他在暗中动的手脚、虽是冲着别人去的……

可经言喻这样一点,他才惊觉,今日尚是言喻,明日……恐怕这把火就要烧到他自己脑袋上了!

天子连忙挽救,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别告诉长定……只要,只要你不告诉她,你让朕做什么都行!”

“晚了。”言喻从容起身向外走去,“您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您不知道吗?”

天子一慌:“你要去哪?”

言喻恶从心起,平静地说:“去找殿下,陈明实情,负荆请罪。”

天子:“别、别去……”

他一笑,脚步不停:“陛下怕了?”

言喻径直走到屋子一角,抓起一把扫帚,反手就打在天子腿上:“殿下闭门不见客,草民见不着殿下,也不想看见您这狗皇帝!滚”

听说他见不到云玺,天子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许,在扫帚的威势下,也不顾言喻是不是在以下犯上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昭彰台:“你不准去告诉长定”

“草民还没有陛下这么不知轻重。”

“砰”

天子摸着自己险些被门夹了的鼻子,本想去临华殿看望一下闺女的,可也仅仅只是这么想想而已。

想法很好,可奈何腿脚诚实得很,指使着身体,径直往与临华殿相反的方向快速逃离。

谁会犯傻在这时候去触云玺霉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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