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拈弓搭箭,毫不犹豫地朝黑袍人射去。

黑袍人这次有了防备,动作虽狼狈,还是躲过了。

他没有停留,直接飞身朝密林深处逃去,甚至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

剩下的刺客对这一场变故始料未及,见黑袍人逃走,纷纷放弃围攻马车,跟着逃向密林深处。

有几个来不及撤退,被岳宁风等人打伤扣下,还没来得及捆绑,这几人就倒地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一众刺客很快没影,山林中弥漫着血腥味,地上一片狼藉。

红衣人收了手中的弓箭交给手下,翻身下马,慢慢朝马车走去,中途停下脚步,俯身捡起被黑袍人遗落在地上的长剑。

岳宁风紧握着手中断掉一截的剑,皱眉警惕地看着他。

沈呈锦和沐染也不曾与谁结下深仇大恨,方才那一队人,很显然是冲着青湛而来。

可对方的武功路数,所使兵器,都不像东琉人会用的,倒很像是她交手过的北绕武士。

这便也说不通,青湛虽是渠门杀手,与不少人结怨,却不曾出过东琉,何以引来北绕的仇敌?

还有这忽然出现的红衣男子,又是什么人?

岳宁风思虑之际,红衣人又走近几步,握着那把剑朝她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嘴角噙起笑容,“在下姓霍名云,是青湛的朋友。”

岳宁风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沈钰曾和她提起过,之前能救段瑞和江素汀出狱,把郑丰正法,便是有霍云暗中助力,藏起了关键人证江林。

更有,沈呈锦也曾提到过,当初在硕城遇险伤了腿,是霍云收留了她。

岳宁风知道他身属渠门,但他开的商号遍布全国,人又风趣热忱,倒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这渠门阁主的身份。

他与青湛相识并不奇怪,岳宁风只是想不到,那种地方,竟也会有所谓兄弟朋友。

还没来得及搭话,身后马车传出一阵响动,沈呈锦从上面跳了下来,看着岳宁风面前的人,很是意外。

“霍云,你怎么在这里?”

她几步近前,站到了岳宁风身边。

“丫头,好久不见。”霍云微微笑着,没有平日那种散漫轻佻的口气,他将目光放在马车上,笑意收敛,“能带我去看看吗?”

许是想到了青湛的样子,沈呈锦目光微黯,抿抿唇退开一步,“好。”

霍云提步走近,沈呈锦跟在他身后,又向岳宁风解释道:“他叫霍云,是青湛的朋友。”

岳宁风点头,没有阻拦,看着两人朝马车走近,忍不住喟叹一声。

霍云跳上马车,掀开帘子躬身进去,恰好与沐染对视,两人都没有惊讶,相互颔首。

沐染让开一步,让他近前来。

他自然认得霍云,当年就是他,曾背着血淋淋的青湛来驻尘谷求救。

霍云看着昏迷不醒的人,神色微动,上前半跪下身,运气压掌,贴到他的手腕处。

许久,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唇色泛白,他才收回手,气息有些不稳地直起身体。

沐染拧眉,瞧他脸色不对,伸手欲给他搭脉,却被躲开了。

他叹了口气,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递给他。

霍云什么都没问,放到口中吞下,慢慢调转内力,片刻脸色便好了些许。

因着马车不大,霍云再一进去就更显拥挤了,沈呈锦只好坐在车辕上等着。

许久,霍云才掀开帘子出来,冲她温和一笑,“今天先到硕城去吧,我已令人准备好了接应。”

沈呈锦颔首,看着他跳下马车,过去同岳宁风说了些什么,才又掀开车帘钻进去。

沐染将瓷瓶放回药箱中,再看一眼昏迷中的人,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原以为他这样的人,当是冰凉空茫,一无所有的,可原来并不是。

有人真心爱着他,也有人不顾性命地护着他。

他一直觉得青湛这样生于黑暗长于黑暗,满手血污的人,太过扭曲危险,怕他一朝心变,伤了沈呈锦,伤了沈呈锦身边的人。

至今日见到霍云才恍然明白,若他当真心属黑暗,又怎会有人这般护他?

渠门在他眼中,是血腥冰冷的,那里的人,为活命可以做尽脏恶之事。

到底是心里存了偏见,现在想想,却是不该。

苦寒之地寸草不生,却能寻到续命良药紫川罗,那世人畏极宛如泥沼的渠门,如何不能成长出纯挚之人?

有些人,身陷囹圄,多为命不由己,未曾体味过别人的悲喜苦痛,怎么料定他这一路一定会走向烬灭?

湛湛很不幸,却也很幸运,有人终其一生,也碰不到这样爱他的小沈,这样护他的霍云。

冰凉无情的杀手很酷,但是写到现在,我不想他只是简单的我喜欢的一个人设,他生命中遇到的每个人,都会无形中带给他思想上的转变,不止让他懂得情爱,后期也会让他懂得感恩,懂得友谊,懂得良善。

当然,懂得再多他大概也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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