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不当讲,师太又何必故弄玄虚?”
安玥含笑的声音,突兀地在院中响起。
皇后和静岸皆诧异回头,不知她怎么悄无声息地靠近了。
先前为了谈话方便,才屏退了其余伺候的宫人,不想,反倒是被李氏听了墙角。
宜修更是不悦皱眉,
“齐贵妃,本宫难得与住持说些佛禅,你怎么好随意插嘴?”
说着,她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复又指责安玥:
“佛祖面前,莫失了尊敬。”
安玥闻言,浅浅翻了个白眼。
她不尊重谁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臣妾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何来的不尊敬?”
说完,她又将视线瞥向静岸,意有所指地问:“倒是静岸师太,你在这寺中日日与佛祖相对,想必佛祖也会赐你一双慧眼,去分辨什么叫佛口蛇心吧?”
在她犀利的眸光下,静岸讪讪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从前觉得,寺中姑子长时间地与皇家贵人相处,沾了些世俗的欲望也是不可免俗的。
如今想来,佛门净地,名利往来,应是大大地不该。
尤其是面前的皇后,造的业障无可计数。
她虽不知具体,却也知个大概。
因果报应,更不是自己该插手的事情。
“阿弥陀佛!”静岸虔诚地念了一句禅语,回道:“贵妃此言,当如醍醐灌顶,贫尼自当铭感五内。”
说完,她便起身告辞了。
留下安玥和宜修两人,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平静相对。
“李静言!你如今是翅膀硬了,眼里可还有本宫这个皇后?”
宜修神色阴沉,声音冷厉,视线更是像一把刀一样,想要穿透安玥。
安玥接收到她的怒意,脸上咻地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娘娘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很没意思了。”
“臣妾除了不像从前一般,跟在你身边冲锋陷阵,还有什么不尊重的呢?”
被安玥这无赖又痞气的回答,差点气了个倒仰。
宜修直觉想要反驳,偏偏,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这几年,李氏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不似从前热络,却也真的没有当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至少,不像年氏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宜修撇嘴道:
“你莫不是以为,三阿哥受了皇上重用,便可万无一失了?”
她冷哼一声,“这宫中,可不止弘时一个阿哥!”
“只要本宫愿意收养,那人便是嫡子,大清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届时,即便弘时战功赫赫又如何?”
哦?
皇后这是想要收养四蛋了?
安玥脸上的笑意未变,并没有直接戳破她的千秋大梦。
她以为自己是钮祜禄甄嬛?
想收养弘历做嫡子,可能吗?
年羹尧和年世兰是飘了,又不是直接死了。
四大爷也没有恋爱脑上头,现在清醒着呢!
只要三蛋不脑子糊涂,过早觊觎他的位置,绝对能维持住父慈子孝的关系。
想到这,安玥笑得越发灿烂,甄嬛附体,回道:
“娘娘是国母,莫说这宫中的皇子,天下万民,哪个不是您的孩子呢?”
“至于嫡庶........”
她毫不忌讳地指出:“你也是庶出之女,如今不也贵为皇后吗?”
“臣妾听说,人越渴望得到什么,便越要宣之于口。”
“你这样刻意强调嫡庶尊卑,是对自己的出身不太满意吗?”
宜修听到她左一句嫡出,右一句庶出,人都要炸了。
“放肆!”她一掌拍在石桌上,
猛地起身,却顿觉眼前发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安玥心说,这人衰老了就是不禁气,容易脑溢血。
嘴上却还是不饶人,边上前扶人,边念叨:
“瞧你,年纪大了就少动气。”
“再说了,佛家讲究心平气和,佛祖面前切忌心思浮躁,你可得冷静点,不然今儿的香又白烧了,师太要给你敲多少天的木鱼才敲回来这些功德。”
她只是一个没脑子的嫔妃,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又有什么错呢?
宜修看着靠近的安玥,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子寒意。
“让开!”
话毕,一把推开了她伸过来的双手,拂袖而去。
如今这禅院内四下无人,
再晚点,她都担心胆大妄为的李氏要将她害死在这里。
安玥看着落荒而逃的宜修,无奈摇头。
跑什么呢?她不吃人的啊!
快步走回大殿,宜修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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