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一处宅院之中。

岑逝水推门而入,随即跌坐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一位青衣妇人飞身而来,将她拦腰抱起,转身一个起落来到榻上将其放好,随即一掌挥出,轻轻拍在少女肩头。

岑逝水侧身躺着,撑起身来又吐了一口乌黑淤血,这才平稳下来。

“师父,我败了……”岑逝水神情萧索,转过头来看着妇人,眼中微带一抹歉然。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妇人肌肤白皙,面庞秀美,一头乌黑秀发梳着倾髻,其间点缀一枚翠玉簪子,妆容疏淡,却难掩秀美风姿。

“你苦练了十余年,对方却也没闲着,”妇人轻轻摩挲岑逝水香肩,渡出道道真气助她平复内伤,眉头好看皱起问道:“其间可有什么变故,你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岑逝水翻身躺下,眼睛微闭,半晌说道:“昨夜我们见过,所以动手时并未痛下杀手……”

“傻孩子!与魔教中人,讲什么江湖道义!是不是被人暗算了?”妇人恚怒起来,登时便要发作。

“她功力深厚,若非心有挂碍,只怕我撑不到一百个回合便要落败……”岑逝水眼前闪过莫为样子,知道今日一战,步孤云并未用出全力,尽管如此,她仍是毫无可乘之机。

“怎么可能?魔教弟子历来境界不稳,纵是功力深厚些,心境上总要起伏不定,时间一久,自然会露出破绽。”妇人难以置信,忽然问道:“这个叫步孤云的,莫非另有奇遇不成?”

岑逝水轻轻点头,“她境界已是极其稳固,宗门秘法梵唱对她全无影响,以徒儿推测,只怕她已彻底根除了心魔!”

妇人猛然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半晌才止住身形说道:“若是魔教有了平稳传功之法,倒是要及时禀明宗主,十年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莫要被他们占了先机才是!”

“你也不必多想,十年之约,早已名存实亡,将一派兴衰寄托于年轻弟子身上,不过是玩笑胡闹而已!祖师们想得倒好,却忘了时过境迁,人却是会变的!”

“你且好好休息,为师出去传信,如今宗门落败,有许多事要办……”

妇人出门离去,留下岑逝水一人独处,她忽然轻轻一笑,神情轻松起来,准备甜甜美美睡上一觉,剩下的事情,慢慢再想不迟。

只是眼前忽然浮现出下山时遇到莫为的景象,他一脸惊惶,连自己的回答都等不得就奔上山去,那份急切,真是让人动容。

“什么时候,能有个人如此在意我该多好……”

她心中想着,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数里之外,一座民居之内,莫为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继续愣怔看着眼前炉中炭火。

一声轻咳,一个老年人从里间出来,对莫为说道:“公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前厅,那老者对莫为说道:“尊夫人筋骨受创,虽然伤的重些,将养些时日,有老夫接骨之术,倒是不难痊愈。只是她经脉受创严重,想要恢复如初,怕是总要三五个月才好……”

郎中开了药方,由蒋子锐送着出门,莫为进到里间,对步孤云笑道:“郎中说你经脉受创,要将养三五个月呢!”

步孤云也笑道:“信他的话!看个跌打损伤也就罢了,内伤岂是他这般江湖郎中能随意置喙的!”

“找他来本来就是接个骨,怕不是见色起意,所以才非要给我把脉……”

莫为苦笑说道:“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两人打情骂俏蜜里调油,辛萍一旁尴尬至极,找了个由头躲出去了,留下两人耳鬓厮磨。

莫为轻轻抱住步孤云,随即微微闭眼,内力缓缓外放,助她疗愈伤势。

二人笑那郎中其来有自,江湖中人修炼内功,自小便熟悉经脉纹络,不少人更是本身就熟读医书,于疗愈内伤一道,更是经验丰富。

寻常人要痊愈大半年的内伤,在莫为步孤云这样的高手来说,有月余左右便可,而对莫为这样有铁尺辅佐压制心魔的人来说,只怕连十日光景都用不上。

步孤云与岑逝水生死决斗,两人却都未用全力,能受伤如此之重,还是最后关头两人不及收手所致。

步孤云性子刚烈,久攻不下心中不耐,卖个破绽自断一臂,趁机取得先手,将岑逝水手中长剑斩断,两人才因此各受重伤。

如此一来,二人倒是因祸得福,各自保全性命,师门那里又都能交代过去,除了无人战死之外,最难受的,大概便是隐宗了。

过去十年两派模棱两可混战不休,也是吃足了苦头,如今隐宗落败,朝廷见证一切,未来十年,隐宗只怕发展受挫,要被魔教压制抬不起头来了。

“好哥哥,你什么时候走?”如是良久,步孤云内息调匀,面色也红润起来,一张口,便是一声娇软称呼,叫得莫为身子酥了半边。

“等你好些再走不迟……”

步孤云却道:“师门重担我已卸下,你的那份却还扛在肩上,不如早去了断……”

“可你……”莫为也情知如此,只是步孤云刚刚受伤,自己哪能就此离去?

“不过是伤了一条手臂而已,”步孤云淡然一笑,“长安离总坛不远,我先回去复命,长则半年,短则三月,我一定再去中原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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